典挞KuroNeko

丕司马·白驹过 四

  如果真的去打了高尔夫,那或许就知道为什么这是一些成功人士最爱的运动了。

  因为不急不躁,没有输赢,也不分优劣,地广人稀,风景优美,陪在身边的人不用太多,往往打完了事情也就谈完了,再不然没打完,打下去也没有意义,随时可以体面地结束。

  曹丕厌恶打高尔夫这种别的意味大过运动本身的行为,但还是弯下腰将球放在球座上,等着曹操开出第一杆。曹操技巧娴熟,球轻盈快速地飞出去,旁边的郭嘉激动地叫好,他戴着蓝白相间的发带穿着一身运动T和短裤,旁边的荀彧穿着和他类似,但比郭嘉多了一顶白色棒球帽。

  “真不错,让我的话来估计会铲掉一块草皮吧。”曹丕拿起望远镜看了看。

  “子建很喜欢打,你为什么不喜欢呢?”曹操接过曹丕手里的望远镜看着,随意地说。

  “您会觉得我是在诉苦吗?在国外的时候我有时候甚至要在上下班路上的车里办公,没有时间一边聊天一边步行十公里打球。”

  “那是你自己的选择,我当然不认为你是在诉苦。不过你做得不错,我一向赏罚分明。”

  “您的赏是什么?”曹丕冷嗤一声。

  “子桓,如果要用这种语气同我说话,你今天就先回去吧。”

  “董事长——”荀彧想要出言帮衬一下曹丕,却被曹操伸手一挡,咽了回去。

  “我语气不好,我道歉,不要生气,父亲。我想我只是不明白。”曹丕说。

  “你还是没有在司马懿的事情上学聪明,这让我很担心啊,子桓。你觉得我允许你回来是来看你给我准备更大的失望的么?”曹操继续往前走,所有人都噤声跟上去。

  “五年前我答应您去国外,您也向我保证过会既往不咎,司马懿的才能,不应当因为我的事埋没。同样,我怎么看待他,也并不应该影响您对他的看法才对。”

  “这番话你十岁的时候跟我说,我会觉得你天真可爱。但你现在多少岁了?”曹操说。

  “我掂量得清在您心里我的分量。”

  “那就谨言慎行。五年前我给了你机会,五年后你可不要反过来怨恨我。包括这次你向我保证不会对司马懿旧情复燃,我才同意让他继续跟着你。虽然我知道你肯定做不到,但也还是答应了,我对你还不够偏爱吗?子桓。”

  “没错,这是父亲您的恩赐,我一直记在心里。”曹丕的表情越发阴沉。

  “如果被情感左右,成了什么样子?我怎么敢把偌大的集团交给一个感情用事的人?他如果真的是良佐,那也就罢了。可是他前几天还向我说要去跟子建一同做地产项目,难道你很疼他,让他没事可做了?”

  曹丕的脑袋嗡地响了一下,他顿在原地。

  曹操看了他一眼,“球在前面,去替我看一下。”

  看着曹丕走远之后,郭嘉说:“这副药是不是下得太猛烈了一点?虽然知道二公子性格沉稳,但人在盛怒之下恐怕会做出丧失理智的决定,那样的话就失去了考验的意义。您不会以此评判的吧?”

  “不做这种考验,光是听嘴上说,谁都能说得非常漂亮。至于意义,那要等后面才知道,你也相当期待结果吧?郭嘉。”

  郭嘉转头看向旁边的荀彧,荀彧看着手机表情凝重。

  郭嘉很快意识到不对,“怎么了,文若?”

  “董事长,建安雅集的工地出事了。”

  早上司马懿要去工地的时候,曹丕还在睡觉。他坐在床边看了他很久,有千言万语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来。那天听到拖欠工资的事,他留心了一下,私底下联系了吴质,让他帮忙打听打听具体的情况。

  吴质说恐怕是曹植不加以约束自己手底下的人,挪用了款项,如今仍然肆无忌惮地拖欠着一些人的,大概也是因为快要开盘预售了,马上就有源源不断的资金流动进来补充空缺,所以才这么坦然。吴质问司马懿怎么利用,要不要知会曹丕,司马懿说他会知会的,但没有明说是什么时候。

  他会知会的,事情成了以后。司马懿让吴质他们去办两件事,一件就是放出消息,明天经理曹植会亲自来,第二件就是找个理由,可大可小,吸引有关部门介入,让工地停工。

  “你会不会怪我?”司马懿抚摸曹丕的脸颊,“你怪我我也认了,比起你怪我,我更想看到你赢。你是我认定的人,无论什么时候。”

  司马懿轻轻合上门,曹丕默然地睁眼。

  他听到了。

  工地修整一新,甚至都不能叫工地了,宏大的地产项目已经具备雏形,曹植在门口接上司马懿,一行人慢慢往售楼处走。售楼处已经装修一新,工作人员在里面整装待发,就等着今天曹植看过之后敲定什么时间开售。

  “司马懿,你过来看。”曹植在景观图前面叫在看展板的司马懿过去。

  “来了。”司马懿看了眼手机,走过去。

  “这栋楼离北1门近,出入方便,但反而远离干道,又在地盘深处,很安静,采光也好。我给我自己在这里留了一套,你也看看吧。”曹植拿红点指着其中的一栋楼,这栋楼配备独户电梯,户型都是200以上的大平层,也是整个项目里最贵的一栋楼。

  “太抬举我了,您就是给我打一折我也买不起。”

  “买?谁让你买了?”曹植揽住司马懿的肩,司马懿躲了一下,但被攥住了胳膊。

  曹植扭过头居高临下地对他附耳说:“我是要送给你。”

  吴质那边还是没有消息,司马懿在会客室里,表面上波澜不惊,实际上已经焦急万分。曹植坐在司马懿对面,看他一口水都不喝,一直在看窗外的飞鸟,以为他只是局促。

  有人推进来了两瓶白兰地,曹植便起身自己推过去,让人关上门不要进来打扰。

  “今天本来还想带你转转,要不然晚上再去吧,景观灯已经装好了,现在就东区还有一些建筑垃圾没有清理,随便逛逛西边还是可以的。”

  司马懿心不在焉地答应,听到了开瓶的声音才回过神。曹植一下子开了两瓶酒,大有带瓶吹的意思。但还是拿出了两只杯子,给每人倒了一点。

  “你如果直接喝喝不惯,我叫人加点柠檬汁。”

  “不用加,谢谢。”

  司马懿是那一类称得上长得很漂亮的男人,今天穿着一身休闲西服,头发束起来,有几缕随意地垂落,非常好看。曹植作风开放洒脱,并不隐晦地反而坦然打量着有些心事的司马懿。

  有次除夕夜,他偶然撞破了二哥曹丕和父亲争吵的一幕,实际上并不是他撞破,他只是站在门口听到了而已,他这才知道原来二哥喜欢当年的老师,被父亲得知,父亲怒不可遏,这才要求他去国外。

  曹丕阴沉着脸拉开门,正好看到在门口的曹植,两人一句话都没说,擦着肩过去,曹植还在回味刚刚听到的争吵的话。

  他这才知道这个司马懿,竟然是曹丕的心上人。不知道是从那以后才意识到,还是从那以后他被激起了兴趣,曹植开始变得有点关注司马懿。

  吴质的信息终于到了,他说中午的时候会有人过去询问情况,到时候他会告诉司马懿。司马懿将手里的白兰地一饮而尽,发现对面的曹植收眼他所有的动作。

  “你跟我的二哥是什么关系?”曹植忽然问。

  司马懿给自己倒酒的动作仍然不慌不忙,“同事,也是曾经的学生和老师。”

  “只有这么简单吗?”

  “只有这么简单。”

  “那好,”曹植起身按下司马懿的手,“别倒了,连瓶喝吧,你喝少一点的那瓶。”

  司马懿有些惊愕,但还是没有拒绝,这插曲并未预料,但也不是不能利用,他一步一步地收拢这些线,直到结成一个自己也深陷进去的网。

  两人喝了不少,司马懿迷迷糊糊地看着曹植的脸越凑越近,薄醉让人耳目昏聩,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,他索性将曹植顺着领带一拽,曹植被拽倒在他脚边,曹植撑在司马懿坐的沙发扶手上,从他张开的膝盖中间慢慢起身,一条腿膝盖屈起跪在司马懿腿中间的椅面上,捧住司马懿的脸与他额头相抵。

  曹植也有点醉酒的愠怒,自己说了那么多遍司马懿都说听不清,他就冲着司马懿大声说:“我问你爱不爱我二哥。”

  “不爱,谁爱他,烦都烦死了。他一点都……不知道对自己好,没见过这种——”温凉的唇突然覆住了自己。

  司马懿霎时清醒过来,酒变成汗出了一大半,定睛一看看到曹植凌乱的发丝和无限凑近的眉眼,他吓了一跳,下意识地将曹植推翻在地。

  曹植酒劲未褪,力气惊人,扭着司马懿的胳膊将他压倒在沙发上,真皮的沙发柔软而厚实,陷在里面像进了泥潭,根本无法借力起身,司马懿伸手紧紧抓着沙发背的边缘想把自己拉起来,但曹植沉重得像块石头,死死地压住他。

  门突然被一脚踢开,玻璃碎了一地,接着身上的黑暗和沉重都被揭开,司马懿看到曹丕面无表情地松开曹植的领口,曹植还想起身,却被曹丕踩住了胸口。

  曹丕弯下腰端起桌子上的一杯水,完完整整泼到了司马懿脸上。

  司马懿睁着眼睛一动不动,像死了一般。

  杯子从曹丕手里甩落,在墙面上粉身碎骨,留下满屋子的狼藉,曹丕一言不发地走了,司马懿坐起身,整理了一下衣服,从曹植身旁跨了过去。

  曹植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脚踝,但是又放开了。

  司马懿安排的目的应该是达到了,他预料到了可能会是这样过激的结果,但概率不大,最终却真的发生了。这给了司马懿极大的内心震动,有几个工人爬上塔吊顶端,说是要讨薪,现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工人、办公人员、甚至中午的时候接到反馈问题过来调查的税务人员,一堆警察,还有曹操一行人。

  荀彧接到电话之后,几人立马赶了过来,曹丕很奇怪这种时候曹植在哪里,再三逼问之下才知道曹植在售楼处的会客室,反锁了整个一层的通道门,让人不许进来。

  他叫人用消防斧砸开,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去“跟前妻处理问题”的司马懿。还是被人压在身下,旁边酒瓶倾倒,司马懿领口大开,衣衫不整,曹植的腰带都解了一半。

  他无暇顾及这些事,再不然是受到的冲击太大需要缓缓,打断了曹植和司马懿,心情复杂地匆匆赶回了现场。

  “子建呢?”

  “喝醉了,我没有叫他。”

  “混账!”曹操扇了曹丕一巴掌,“叫他滚过来看。”

  曹操指着郭嘉,“行了,你不用去,你去!”

  郭嘉立刻跑没影了。

  那一巴掌是当着众人的面打的,所有人都心惊胆战,曹丕的心中生出一种无名的酸涩,但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。这一巴掌的疼痛反而让刚才那一幕给他造成的冲击变小了不少,为了遮拦司马懿,也为了用好这个机会,曹丕从小异于常人的理性,忽然得到了释放。

  他穿过人群,独自登上塔吊的电梯,身后一群人都在拼命劝他别上去,曹操见状愕然,一句话也没说。

  司马懿追过来的时候,看到所有人议论纷纷,都在往上面看,于是拽住荀彧,“文若,怎么样了?”

  “好大的酒气,”荀彧先是惊讶了一下,然后双手交握按在胸前,“二公子刚刚亲自上去了。”

  “上去了?上去什么了?”司马懿抬头一看,一颗心重重地坠落在了尘土里。

  多年前的一天,曹丕出了车祸,他本人没有开车,司机躲闪不及跟前面一辆失控的轿车追尾,曹丕在后座差点被抛出车外。劫后余生,虽然受了点伤,住到医院里,但还是活了下来。

  那天司马懿莫名其妙地感到心脏不适,胸闷,呼吸不畅,也被同事送到了医院,医生检查过后说没有什么问题,在急诊室的时候医生突然被人叫出去了,说来了一个车祸的,不知道有没有内出血,让医生过去帮忙。

  司马懿忽然浑身颤抖起来,他的预感从没这么准过,然后他走出门外,看到曹丕从他眼前被板车推着飞驰而过,一个医生跪在他身上不停做着cpr。

  多年前的那个感觉又回来了,他站立不稳,被荀彧眼疾手快地扶住,“你脸色煞白,我先送你去休息。”

  曹丕醒了之后第一个说要见的人就是司马懿,司马懿在他病床前骂他命大,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来,又哭又笑又说。曹丕一直静静地看着,摸着他的手说:“对不起,让你受惊了。”

  两个人牵住手,直到司马懿被护士劝走才放开,后来曹丕出院,司马懿站在去接他的人群最后面,连个拥抱都不敢上来给他,怕曹丕断掉后刚刚长好的肋骨承受不了一个拥抱。

  他后面听曹丕每次讲自己从小到大死里逃生的经历,被仇家追杀十岁的他发动了车子逃了出去,司马懿就像在听电视剧一样,这个人到底经过了多少死生考验?他想都想不到。

  然后曹丕讲着讲着,突然搂住他说:“老师,我们在一起吧,我发誓我会像珍惜我的命一样珍惜你。”

  眼前的一切突然渐渐模糊了,是荀彧的呼唤让司马懿逐渐清明,他只捕捉到了一句,“二公子下来了,他带着工人下来了。”

  司马懿揉揉眼睛,曹丕的身影和几个人一起出现在了下降的电梯里,他往前面凑过去,升降梯门一开,人们立马蜂拥过去围住工人,曹丕从人群里出来,看都没看站在原地的司马懿一眼,撞到了他的肩,撞得司马懿一个趔趄,然后离开了现场。

  曹丕独自坐在车里,没有发动。窗户被人急促地拍着,他扭头看到司马懿,将车门解锁。司马懿开门,静静地坐在副驾驶。

  两个人很久都没说话,直到司马懿坐着打了一个喷嚏。曹丕眉心一皱,狠踩油门,车子弹飞了出去。他在道路上违反了几乎除了闯红灯以外的所有交通规则,随意变道,压过双黄线,右侧超车,还严重超速,几乎是奔着吊销驾照去的。

  好在这边还没完全通车,车辆很少。但司马懿被晃了几下想吐,捂着嘴弯下腰,很痛苦的样子。

  曹丕开车带他到了一个司马懿从没来过的住宅区,都是一些小别墅小联排,车一停稳司马懿就开门冲下去,弯腰在花坛里呕吐不止,他吐得快要虚脱,被人往肩上一扛带走了,那个人的肩头垫着他的腹部,非常疼。

  司马懿昏昏沉沉,无力挣扎,被带进了一个门,然后被放在一个坚硬滑溜的平面上,是一个泳池一般的浴缸。

  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  后续见vb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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